以我处境来说,真要嫁给温冲。
薛小姐是侯府嫡女,何等尊贵身份。要她屈居我之下,万不可能。平起平坐为平妻也是谬想。
唯一能想见的可能,是她为正室,我为妾室。
又来了一桩要解决的大事,事关契书,我心中暗暗吸了口凉气。
掌灯时分吃过席,温家众人及亲友聚在戏楼、枕月阁听戏。
四处红灯幔帐,夜如白昼。
篆缕销金鼎,燃炭煮酒,满楼红飞翠舞。头一出是在老太太捻的戏——《一捧雪》。
铜锣开场,唱到严府搜杯时,汪嬷嬷来了。说是归善庵的杜鹃来传话,带着四夫人拜帖,又问我去了哪里。
大夫人是今日生宴的主角,她自然一刻离不开,便派我回晓翠苑接待,顺道问问杜鹃,有什么要紧的事。《一捧雪》唱的是以怨报德的真小人,我不大爱听,得了话,立刻和嬷嬷一块撤了。
寒风凛冽,夹着飞雪,杜鹃打着旧伞站在晓翠苑外等,也不进去。
她送来四夫人亲笔所写的拜帖及手抄《心经》,问我何时能到庵陪她说话,我们闲聊了一会,吹得彼此鼻尖、脸颊通红。
送她回归善庵后,我独自提着汪嬷嬷送的灯笼,一路往枕月阁走。
经三夫人院,四周无人,门口两站灯笼被风吹了一盏,灯火昏黄。
锣鼓声中,还是能听见梅竹小林中传出的说话声,通往醉书亭的曲折小径覆满雪。
我提灯笼照了照,雪上整齐的脚印已覆了新雪,浅而班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