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也好我与我娘也罢,多年前谁没受到他的折磨?我是日日夜夜,片刻都不敢忘,这苦痛都是刻在我骨子里的,我不知他会不会梦到我娘亲来索命,但想来我娘亲应当不愿意看他,但我会梦到,她所有受苦的模样都在我脑海之中,我这辈子忘不掉!”
他胸口处隐隐发起钝痛来,便伸手捶了捶。
“肖姨,你怎么就这么痛快将他放过了呢?你当时大着肚子在冬日里生子,他却同粉头子榻上欢好,你当时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,怎么,现在年纪一大,连这些全都忘了?究竟是你好日子过多了,日复一日叫自己不去计较,逼着自己将这些忘了?还是你看着他可怜,便自顾自的一笔勾销。”
他的眼眸明亮,瞳孔亦在轻轻发着颤:“午夜梦回,你若是有机会瞧见多年前大着肚子的你,你猜猜看,她会不会也想啃食你的血肉来报仇?你原谅之前,可有征求过她的同意?”
肖氏被他震的久久不能回转过神来,似是犯了癔症般呆坐住。
商行溯忙蹲在她身边唤她:“娘,你莫要多想。”
肖氏慢慢垂眸看向自己的儿子,心里一颤一颤的难受,但忍耐已经成了习惯,她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便会自己消解这种难受,一点点规避掉,到现在的诸事不侵。
她只是缓和了两口气,便将贺行润的话全然抛之脑后,又回复了刚才的模样,她下意识不去想那些叫她挣扎痛苦的过往,想的越多便越的憋苦,又何必一直提起?
她觉得自己的方法的好用的,轻声劝:“行润啊,你不能被这些东西困着一辈子,你瞧瞧,你总想着这些事,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你娘能不给你托梦吗?若是你一点点将这些化解了去,梦中自然就变成了一家团聚的和睦。”
她还想去靠近他:“好孩子,我知你受苦了。”
只是肖氏的慈母模样半点都不能打动他,贺行润嗤笑着摇头:“只有行了恶事的人才会希望我们苦主将这些事都忘记,他怕天道轮回,但我却是死也要去阎罗殿告他的罪行,而你,自己主动不去计较了,便活该要受他欺负,这种苦你自己吃就够了,你吃了,可就不要当个好东西叫我吃了。”
言罢,他转身就踏步往外走,一边走却一边想,来商府衙吃这顿饭真是最坏的决定。
他胸口憋着一口气,是如何都发不出来,一走一过看到商府园中摆着的盆栽,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个银锭来扔到地上,而后衣角将盆栽踹翻,随着瓷盆碎裂的声音,他心里的气也似是出了一点点。
只是紧接着身后便响起商行溯的声音:“那盆花不值钱,你不必给这么多。”
贺行润刚消下去的火这时候又上来了,他冷笑道:“小爷我有都是钱,多了就当我赏给这花来,算它识趣,老老实实给小爷我当出去桶,不似某些人,只会凑上来叫我生怒。”